昭觉沐恩邸社区新居民在太阳广场跳舞。 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华小峰摄
昭觉沐恩邸社区新居民眺望新居。 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华小峰摄
一线探访
“出门送孩子上幼儿园,找不到回来的路。”提起妻子阿勒干呷刚搬家时的“糗事”,某色日者忍不住笑了。阿勒干呷嘟囔一句:“谁让这里的房子都长得一样呢?”
今年5月12日,住在“悬崖村”——昭觉县支尔莫乡阿土列尔村牛觉组的某色日者一家,和其他27户村民一起搬到县城附近的沐恩邸社区。在这个川内最大的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悬崖村”人发现,搬进新家只是从村民变市民第一步。
“磨合,适应,融合,最终像城里人一样生活。”沐恩邸社区副书记海来木呷说,从贫困户到市民的转变,远不是搬到新房里这么简单。但是,几个月过去,“悬崖村”人“搬进新房子,过上好日子”却又那么真实。
□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王成栋 寇敏芳
新家和故土
从习惯买菜开始新生活,老家产业仍然没丢
“这次买了肉。”12月18日,刚进门,阿勒干呷就放下菜篮。在“悬崖村”时,平时吃肉全靠自己杀猪。也正是如此,前不久的彝族年,没及时买肉的阿勒干呷被丈夫数落:忘了已经不养猪了?
买菜,只是阿勒干呷适应新生活的一部分。刚搬到新家时,阿勒干呷懵了:熟悉的土灶没了,换成没用过的电磁炉、电饭煲;全新的液晶电视,却不知道怎么用遥控器……
“以前出过(搬迁户)不会用电饭煲挨饿的事情。”海来木呷说,社区在搬迁之初便对“悬崖村”搬迁户进行适应性培训,培训内容包括洗衣机使用等数十项。某色日者用手机拍下家电操作流程,“我老婆不会就看一下。”
女人们逐渐适应新家,男人们则陆续做起“候鸟”,奔波在相距两个小时车程的老家与新家之间。
“油橄榄冻着没有,游客多不多?”12月18日中午,某色日者拨通了族叔某色尔布的电话。同为“悬崖村”搬迁户,早在12月14日,某色尔布就赶回老家寻找柑橘销路。他告诉某色日者,要尽快回老家。因为油橄榄要做好保温,且寒假将至,游客人数会越来越多。
搬到沐恩邸社区,产业和收入渠道还是要围绕“悬崖村”做文章。某色日者在老家有10多亩油橄榄,而某色尔布则在老家有年产值两万多元的5亩多柑橘,以及开业近一年的农家乐。
“他们大部分在老家都有产业。”海来木呷说,对于脱贫不久的“悬崖村”28户搬迁户来说,老家的产业眼下仍然不能丢。
新朋与旧友
一边主动融入新社区,一边保留着“悬崖村”的印记
“舞蹈从晚上7点开始,大家尽量参加。”眼看社区广场舞台布置妥当,沐恩邸社区书记石一阿西发出通知。搬到沐恩邸社区开始,参加舞会,就是“悬崖村”女人们的“必修课”。
为何要组织舞会?“增强凝聚力,加快融入。”石一阿西解释,沐恩邸社区安置了全县81个村的搬迁户,和大伙打成一片是迁入者的必修课。
“刚来的时候,对门住的是谁都不知道。”某色尔布的妻子杨铝洗说,“悬崖村”搬迁户被分在不同的单元楼,处理邻里关系成为当务之急。而舞蹈等群众性娱乐活动,提供了相互熟悉的平台。
“有的和其他村的村民一起出去打工,有的一起办喜事。”海来木呷注意到,集体活动多起来后,“悬崖村”28户搬迁户在新家结识了不少新朋友。
但是,“悬崖村”的印记并没有抹去。搬家前,28户村民自发组建了名叫“阿土列尔村”的微信群。读过初中、曾长期在外务工的杨铝洗成了女人间的“话事人”。遇到跳舞这样的事情,也要听听杨铝洗的意见。而阿勒干呷朋友圈里的视频中,身边的舞伴都是杨铝洗。
“平时遇到事情,还是会想着老家人。”某色日者说,大伙如果有事出门,都要请附近的“悬崖村”老乡帮忙照看在家的孩子。
新俗和新风
老党员变社区志愿者,“孩子的教育”成热门话题
“不能丢垃圾。”看到有人把喝空的饮料瓶放在路边,64岁的老党员某色作格赶紧跑了过来。从“悬崖村”搬到沐恩邸社区不到一个月,某色作格就申请了新“工作”:承担社区28栋居民楼附近绿化带管护事宜。
“上任”近半年,某色作格不仅守住绿化带,也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不让几个小孩丢垃圾。他们问我‘那你为啥往地上吐痰’。”这件事让某色作格明白:想要做好管护工作,必须要从改变自己开始。从那以后,他和“悬崖村”的老伙计们约定,相互监督,做到“不聚众酗酒、不乱扔垃圾”。
老人在变,孩子们的命运同样在改写。“最头疼的事解决了。”12月18日中午,接完昭觉县特殊学校打来的电话后,某色日者冲着7岁的女儿笑了。因为,有听力和语言障碍的女儿不日即可入学。
不只是残障儿童,搬到沐恩邸社区后,“悬崖村”的娃娃们更“金贵”了。“每天都有人找我辅导作业。”被称为“文化人”的杨铝洗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她说,“悬崖村”成年人多数没有完成义务教育,在搬家前的几年,对孩子的教育大部分还停留在“早晨发一颗土豆,晚上清点下人头”阶段。但眼下,“孩子的学习成绩”却成了大人们的热门话题之一。
“搬到这里以后,教育、卫生等条件都变好了,大伙的精神面貌肯定会一点点改变的。”海来木呷说,他期待“悬崖村”的搬迁户们早日真正变成居民和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