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四川日报》12版刊发《木里行记》,记录笔者一行从雅砻江下游的官地水电站去对口支援位于上游木里县的杨房沟水电站,一路穿行木里境内所见所闻和感受。
9月27日《四川日报》12版截图
凉山州木里县境内雪山、湖泊、森林、草原等多种自然景观交融一体,是户外旅行者的好去处,被称为“最后的香巴拉”。 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衡昌辉 摄
□王瑞虎
位于四川省西部的木里藏族自治县,是一块大自然的世外净土,我早就萌生了去那里走一走的念头。机会来了,我们一行8人在队长老孙的带领下,从雅砻江下游的官地水电站去对口支援位于上游木里县的杨房沟水电站。听说此行要穿过一段上百公里的原始森林无人区和雅砻江大峡谷,我们就兴奋不已。
清晨,阳光明媚,我们从金河桥头坐上车一路向北,经盐源县于傍晚时分到达木里县城。这是一座建在半山腰的小城。窄窄的街道,寥寥的行人,虽然没有内地都市的繁华与喧嚣,但却透出一份隔世的宁静。我们在旅馆刚住下,外面就起风了。躺在床上听窗外松涛阵阵,我的心就醉了。想着明天的行程,竟激动得夜不能寐。
第二天清晨,那像蘸着酒精擦洗过一般的蓝天上有几朵白云在悠悠地飘。我们坐上班车出了县城,沿着一个山谷盘绕而行。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眼前的景色全然一变,两旁原本杂乱品种的树木全都变成了合抱粗的松树。棵棵都有十几丈高,密密地生长着,像一把把利剑直直地插向蔚蓝色的天空。望着这傲然挺立的生命,一种敬意在我心中油然而生。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把斑驳的光影投向地上那横七竖八倒下的枯树上。这些树原本一样苍劲挺拔,一样接受阳光雨露的滋养,一样感受生命的美好……只是在经历了某一次狂风之后,或者暴雨的冲刷,抑或是雷电的击打……才轰然倒下。再经过漫长的时光的侵蚀,有的已朽成一个空壳,有的只剩下长满青苔的树干,还有的好像才刚刚倒下,那翠绿的枝叶仿佛在向我们诉说这即将逝去的生命过往的美好。
汽车像一只甲壳虫般在山里蜗行着。越往里走,林越密,树越粗。我们就像穿越者一般对一切都充满了兴趣,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惊呼。不时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小动物从林子里跳出来,站在路边,瞪着惊恐而又好奇的眼睛向汽车这个庞然大物行注目礼。待到快要走近时,才倏地转身,隐入密林深处,不见踪迹。偶尔,还能看到天边那皑皑雪山,在蓝天白云和绿树青山的映衬下显得晶莹剔透,给人一种高贵的圣洁之美。
几个小时后,汽车终于爬到了山顶。山这边和那边截然不同,光秃秃的,连一棵树也没有。狭窄的公路像羊肠子般从山顶一直蜿蜒到谷底。雅砻江像一条带子似的从遥远的天边飘来,在脚下的高山峡谷间奔腾。偶尔还能看到零星的房屋单薄而突兀地在这磅礴的山水间散落,大都是结构简单的木屋和石板房,这是当地藏族人的传统民居。山顶上、桥栏边、庭院里……那随处可见的经幡,无声地诠释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那扎根在灵魂深处的亘古不变的虔诚。
到了谷底,我们沿着从崖壁上开凿出的公路溯江而上。两岸那矗立万丈的石壁把滔滔江水夹在中间,虽然它左冲右突,但始终摆脱不了大山的束缚。但是,雅砻江那百折不挠的劲头就像一个美丽多情的少女,为了追寻心中的情郎,从遥远的巴颜喀拉山一路奔泻而来,入甘孜,过雅江,流经此处,那百转千回的柔情被锦屏山和牦牛山合力一束,变成一个愤怒的悍妇,对着岸边的崖石用牙咬、用手撕、用脚踢……带着轰隆隆的嘶鸣,把愤怒的泡沫恶狠狠地抛向明澄的天空。
偶尔有一根溜索横跨江面,就有当地居民身体悬空,仅用绳带兜住腰身和屁股,像飞翔的苍鹰,“嗖”的一声从咆哮的江面一掠而过,直看得我胆战心惊,而他却一脸的云淡风轻。平时,孩子上学,大人们赶集上店、生产生活等都是用这种方式过江,一根溜索成了他们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
他们经年累月地溜着,溜走了青春,溜走了岁月,唯一溜不走的是那滔滔的江水和两岸那亘古不变的绵绵青山,以及他们那扎根在骨子里的代代相传的坚韧和不屈。
最终,我们到了一个名叫麦地龙的乡镇。在这里,将开启我长达一年的工作之旅。